都会风情

纽约,没有什么东西它不能容纳,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在这里发生。

2006/10/16

登熊山

熊山(Bear Mountain)在纽约城北面的橘县(Orange County),出华盛顿桥(George Washington Bridge)45分车程,近西点军校(West Point),在哈德森河的右岸俯视河谷(Hudson River Valley)。熊山山水秀丽又邻近城区,政府因辟之为州立公园(Bear Mountain State Park),供纽约人民和外来的旅行者休闲。

据说,熊山之所以叫熊山,不是因为有熊,而是因为远远看去样子象一只熊,一只卧着的熊。

这里是熊山之主峰。山峰主要被橡树覆盖,其次是枫树。现在,树叶仍然以绿色为主,离纽约山区典型的火红、金黄还差一些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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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峰近旁有一弯水,近岸处清澈见底。不过,可能是由于天气的原因,所有的鱼昨天都不在浅层和近岸活动,人垂钓不成;野鸭子似乎也没办法,只能安静地游泳,没有捕鱼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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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可沿盘山路到达主峰顶,也有供游人步行上山的简单的山路,但在陡坡上随意一点直上的自由攀登是最有挑战性的。我选择和年轻人一起做这件事情。下面的这张照片是攀登开始不久照的。本来另有些非常艰难的场面,需要用岩石的突起和裂缝以及树干和树根搭手脚,或者在非常陡的岩面上四肢行走,但当时由于紧张和疲劳,忘记了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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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山植被比较单调,树木种类少,地表菌类罕见(只看见一个小蘑菇),苔藓却非常丰富(于是路滑),草眼下还是绿色的,但树的黄色落叶已开始堆积。岩石上的败叶淤土中,生长出一种微型针叶松枝似的地表植物,可供在爬行中一面喘气一面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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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顶峰处俯视俯视哈德森河谷。哈德森缓缓地流着,当流到两面都是高楼大厦时,就一头扎进海洋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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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在接近顶峰处仰视顶峰塔楼。用手机联络,椰婆等人此时正在塔楼下。她们走的是正常登山路,反而快,先到了,原因是我们这些冒险直接爬山的人经常需要对不可逾越的障碍设法绕过,有时还要倒地大喘气休息,反倒浪费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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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有喷气式飞机掠过山头,畅如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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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想起了郎佛罗(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的《箭与歌》:

引弓射苍穹,
箭落不知处;
箭飞何其速,
视力岂能瞩。

我歌划太空,
声落不知处;
谁具如电眸,
能与声相逐?

久久忽见一橡树,
插箭未折仍如故;
我歌此曲一始终,
他日见之友肺腑。

The Arrow and the Song

I shot an arrow into the air,
It fell to earth, I knew not where;
For, so swiftly it flew, the sight
Could not follow it in its flight.

I breathed a song into the air,
It fell to earth, I knew not where;
For who has sight so keen and strong,
That it can follow the flight of song?

Long, long afterward, in an oak
I found the arrow, still unbroke;
And the song, from beginning to end,
I found again in the heart of a friend.

老椰子
2006年10月16日

夜钓蓝鱼

昨天(9月22日),在羊头湾码头(Sheepheads Bay)乘布鲁克林六号(Brooklyn VI)出海夜钓蓝鱼(bluefish),从晚七点到凌晨三点,在离岸一小时二十分钟处落锚,就再也没移动。

鱼块为饵,带钢丝线的鱼钩(蓝鱼的牙齿极其锋利),彩棒,梭形小缒,放线40到60尺(蓝鱼是表层鱼,在水面和水中层之间活动)。因渔者不少(60余人),海流偏急,加之蓝鱼凶猛,故常有绞线发生。

钓海鲈(sea bass)会钓到鲷鱼(porgy)和小型鯊鱼,它们混在一起,颇类似非洲草原上的角马群里混有斑马,后面尾随着永远摆脱不掉的鬣狗和狮子。钓蓝鱼钓不到别的鱼,可能是蓝鱼凶悍,混到蓝鱼鱼群里的任何东西都混到肚子里去了。事实上,蓝鱼经常主动攻击较小鱼类的较大群体,而较能避开或抗拒较大鱼类对自己群体的攻击。

归途,渔工在船尾清理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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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图是我的一点儿渔获。钓蓝鱼对钓鱼者的力量、速度、技巧要求高。昨天身体状态不如意,导致有时松懈,所以我属于收获少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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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我这次使用过的钓具前部:彩棒、小缒(因海流急用两个)、鱼钩(已换过,这是第二个。前一个严重变形,倒刺磨损,报废)。AA电池用来比较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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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曾和伟书、伟双夫妇白天在船上用闪亮的金属压线梭带无饵钩钓蓝鱼,反复抛、摇,体力消耗更大。

老椰子
2006年9月23日于纽约

羊头湾码头

从海洋大道(Ocean Avenue)-注意不是那个与之并行的海洋公园大道(Ocean Parkway)-向海的那个方向走,遇到横在前面的艾孟思大道(Emmons Avenue)走不动了就是羊头湾码头了。

下面这张旧照片摄于1942年。孩子们在用竹竿钓鱼。孩子们的后面有几个成人男女,看似犹太人装束。路上有一辆好象是公共汽车的车辆。马路对面是老字号海鲜餐馆兰迪斯(Lundy's)。十多年前,我在那里首次品尝到生牡犡和圆贝,诱导出我对生鲜贝类的无限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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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年后,兰迪斯还是兰迪斯,马路还是马路,但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些改变。我无法在与前一张照片相同的位置拍摄(那需要弄个船),但下面两张照片合起来就足够了。拍这第一张照片时,我站在当年的孩子们钓鱼的那个地方。而沿着艾孟思大道,在我的背面才是真正的渔船码头,有10个一字排开的较大的木桥,隔出停船渠,是面向公众营业的渔船专用的,是我出海捕鱼的出发地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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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退后拐到第一个船坞上,拍到了更大的范围。当年钓鱼的孩子们脚下的水面上,聚着一群天鹅野鸭等着吃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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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来看码头的一角,一个渔民在一条小渔船上向路人出售刚捉到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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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椰子
2006年9月15日于纽约

韦拉札诺桥

布鲁克林(Brooklyn)是纽约市的五区之一,它的位置在长岛(Long Island)的下端,所以它的端点就是长岛的端点。这个端点位于纽约湾(New York Bay),名称是湾脊(Bay Ridge)。湾脊和纽约市的另一个区史泰登岛(Staten Island)隔海相望,由韦拉札诺海峡桥(Verrazzano Narrows Bridge)连接。

住在纽约的人当然都知道这座桥。不过,你到大街上拦住一个行人,问:知道韦拉札诺桥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你得到肯定的回答的机会不会多。当然,世界上有许多事物,我们知其然就可以了,没有必要知其所以然。可是,纽约人不知韦拉札诺桥的名称的来历,却是一个对纽约历史的人为的疏忽。不妨在此说一下。

说起纽约的历史,人们普遍记得的是英国航海家哈德森(Henry Hudson, 1565-1611)。1609年,哈德森在荷兰东印度公司(Dutch East India Company)的旗帜下航行到达这里,考察了顺曼哈顿岛注入纽约湾的一条大河,后来荷兰人从印地安人(当时这里有5000左右印地安人)手里买下曼哈顿,开始建殖民地,再后来又在压力下拱手让给了英国人。哈德森考察过的这条河就以他的名字命了名,发现纽约的功劳也就大体上被记在哈德森的名下。

事实上,意大利航海家韦拉札诺(Giovanni da Verrazzano, 1485-1528)才是到达纽约湾的第一个欧洲人。韦拉札诺受法国国王的派遣,在法国的旗帜下航行,早哈德森85年于1524年到达纽约湾。治美国史的历史学家们当然应该知道,以西方对地理发现的定义,韦拉札诺基本上不被大多数相关文献提及是不合适的。但是,直到上个世纪的50年代,情况就是如此。即使是现在,情况也没有太大改变,但是毕竟有一座大桥以韦拉札诺的名字命名了。

这个命名是来之不易的。美国意大利历史学会为此进行了多年的奋斗。开始的时候,有关人员对这个要求嗤之以鼻。他们的回答包括“没听说有这么个人“,“这名字太长,不好拼也不好念“。等到好不容易确定下来之后,肯尼迪总统遇害,许多悲情人士发起运动要改用肯尼迪的名字对此桥命名。在意大利历史学会的坚持以及总统家人的同情和理解下没有改成。最后,桥建成通车,但是许多媒体仍然想方设法避免使用韦拉札诺海峡桥这个名称,而使用海峡桥(Narrows Bridge)或布鲁克林/史泰登岛桥(Brooklyn-Staten Island Bridge),说明人们仍然不认同这个意大利人。意大利历史学会通过后续几年的不懈努力,终于使桥的正式名称为民众接受。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到人们对成见的坚持,也见证了意大利人为同胞正名的执着之心。

韦拉札诺桥的桥头有个小公园叫琼斯公园(John Paul Jones Park),也叫哈密尔顿要塞公园(Fort Hamilton Park)或者炮弹公园( Cannonball Park)。公园里有个海军纪念碑。在紧挨马路的草地上,卧着一门乌亮的大炮,前后摆放着数列同样色泽的球形炮弹。这种炮叫罗德曼大炮(Rodman Gun),号称是最后的前装滑膛炮,或者叫滑膛炮女王,有水冷功能,是19世纪后半叶出现的在当时威力最大的火炮。旧式火炮在类似要塞这种地方是常见的东西,可是炮的身边跟着一些炮弹却是非常别致的设计。

这张照片摄于1962年1月,位置是在92街(Street)交5大道(Avenue),远处可见刚刚建起的桥塔。韦拉札诺大桥于1964年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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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摄于2001年,与上面的照片同一地点。可以看到,左侧街角的房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似乎是19世纪的建筑了,有了交通灯(许多车忙着上桥呢),有所绿化,右侧远处的一个铁架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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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4大道上,100街和101街之间。箭头指处是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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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炮躲在树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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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侧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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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近点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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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眼镜摘下来放在炮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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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边有一个很小的教堂,混在民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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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前面有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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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说是李将军种的。其实,现在我们看见的这棵树是后来在原位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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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椰子
2006年8月4日于纽约

熨斗楼

今年(2006年)秋季开学之前,有许多朋友要来纽约,先问有什么好玩儿的。其实在纽约旅游观光就那些地方,老套路,全世界都知道。不过,倒是也有一些非常有趣但不是那么特别出名的地方,人们可能不太熟悉-住在这里的人不太注意,游人也不怎么游。熨斗楼(Flatiron Building)恐怕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一、第一大楼

熨斗楼21层,87米高,建于1902年。据说,此楼是纽约的第一个摩天大楼(skyscraper)。有人不同意,说只应说是第一批钢筋水泥结构的高层建筑之一。也是,摩天大楼不好定义:过去和现在以及在不同国家里,概念都不尽一致。还有,盖楼不象生孩子。生孩子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不能中间停下一段时间以后接着怀。盖楼是可快可慢,中间还可以停,马上要完工了也可以停。所以,谁先谁后不太好说。不过,不同意的人也说不出别的楼来,依我看,第一大楼就它吧!

二、形如熨斗

5大道(5th AVENUE)、22街(22nd STREET )、百老汇(BROADWAY)三条街道围出一个等腰三角形,尖角接在23街(23rd STREET )上。熨斗楼就借这个形状建起,三个角都是漫圆,横断面象个熨斗的底面,所以叫这个名。有人对这个结构忧心忡忡,认为不会牢固。可是,100多年了,还挺好的。现在,有架子,有维修工人在那里忙上忙下地,不知道整啥呢。

早年间,李鸿章访美(那时还没有熨斗楼),对美国记者说:你们美国人会盖高楼,我们不盖,因为楼太高了会被台风吹倒啊。其实那时侯中国基本上还不产水泥、钢筋,进口也不容易。老毛子在旅顺口和小鬼子打仗,修工事用的水泥都是从本国一点点运来的。

三、作工精巧

除了形状上的几何特点带来的独特美感,仔细观察它也可以发现包括浮雕在内的表面构造的作工非常精巧,说是法国风格的(我不懂)。古人(在美国,那时侯的人就应该算古人了)干活儿就是细。

四、风撩裙裾

上个世纪初的西方,维多利亚时代的遗风尚在,叫人叫姓不叫名,行为讲究文明礼貌,谈吐讲究优雅,头发、服饰讲究不瞎整,女人长裙委地。

由于自身的结构和当时周围的环境所致,熨斗楼的熨斗尖角处常有一种奇怪的旋风。据说,在当时,这种风恰好能把过路的女人的裙脚吹起,露出脚脖子或者再多些。在那个年代,这是罕见的景致。于是,就总是有一群人-不良少年、好事青年、无聊中老年、文人骚客艺术家、无所事事的其他人-长时间地站在那里等着观看。有时,看的人实在太多了,警察只好采用驱离手段。据说,这是美国俚语"23 skidoo"(赶紧离开)的可能来源之一。现在,我每天上班都路过那个角,可以感觉到风,好像不至于那么强烈,也许是周围的环境变了。当然,已经没有什么人群站在那里等待、观望了。

建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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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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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拍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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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椰子
2006年8月3日于纽约

2006/10/11

回家


作为一个老程序员,我有随时存储程序的习惯。所以当眼前的屏幕闪动了一下就熄灭了后,我基本没有丢失什么,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事。可是,没有想到电源一直没有回来。向窗外望去,公司所在的洛克菲勒中心B座整个一片黯然,只有星星点点的临时楼梯照明灯在发光,许多人在窗后张望。这是八月十四日美东时间四点刚过。

和霍侠通个电话。他们的公司在曼哈顿下城,大楼自备的发电机恢复了供电,所以又开始工作了。给家里打电话,不通。因为家里的所有电话机都是需要电源的,手机则没有信号(这是个教训,以后一定要保存一个不用使用电源的电话机)。

四点五十分,没有了空调的办公室内逐渐升温,看来得离开了。于是在昏暗的灯光下步下十四层楼。

街上人挨着人,没有一辆汽车。地铁口断断续续地走出面容疲惫的人们,他们可能刚从黑洞洞的地铁涵洞的某个地方沿着铁轨走出来。

街上的大多数人在踌躇和交头接耳。我没有片刻停留,和一位也是住在皇后区的女同事一起向家的方向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开始步行。我们要回家。

这里是四十六街六大道,这时是五点整。

五大道有零星的车裹在人群里,看不到有公共汽车。 二大道则有些公共汽车在蠕动,都是在曼哈顿顺城开的,没有过河去皇后区的。 在二大道五十七街,我们随着人潮走上皇后区桥。 桥的上下两层原来行车的路被人流霸占,比街上更拥挤;目力所及的只有十几辆汽车裹在人群中以比人慢的速度前进。NYPD的直升飞机在天上吧哒吧哒地兜圈子。

这是本年七月五号之后的第一个九十度以上的热天。离西方天际已不远的骄阳依然发送着火辣辣的热。行人们挥汗如雨。

不过,这是一个欣赏东河风光的好机会。我还从来没有从上方仔细地观察过美丽的罗斯福岛。那些青灰色的小楼、绿油油的草地和宽阔的东河的矮浪一起,在酷热中送给人们一丝凉意。

过了桥,是皇后大道,这在纽约也许是一条最宽的非高速公路。 桥上下来的人流如同潮水泻进较宽的河道,拥挤的程度有所降低。街上有大堆的人在等公共汽车,每个公用电话旁边都有五、六个人在等用电话,街边小贩推出清凉饮料,高价叫卖,生意火爆。

我觉得那些公共汽车都很陌生,好象不会把我带得离家近些,而且挤车的人太多,车速太慢,还不如接着走。就这样,一直快速地走到该和同事分手的皇后中心,其间饮了两瓶矿泉水。我想,不少糟肉、脂肪、胆固醇等已经燃烧掉了,随着污浊的汗水流到体外,真的不错。

七点半,我终于走近了自己的家门。老伴和退休的邻居乔叔(乔治)、乔婶等站在门前交谈,面有愁容,等待之焦急,可想而知。

当乔叔得知我从洛克菲勒中心一直走到家时,惊叫:蚂蚁嘎的!我说:许多人比我走的远,因为当我从皇后大道走下来时,许多人还在继续向前走。当然那些走不动的就只好席地而坐或者席地而卧了。

没有了电灯,没有了电话,没有了电视,没有了计算机,一切显得都是那么安静。好在烧水器以煤气作燃料的,所以还能在黑暗中冲洗掉汗泥和燥热。当我在蜡烛旁慢慢地喝红酒时,不觉暗想:现代人对现代化的环境的依赖太大了。一个停电,好象就是世界末日一样!

老椰子
2003年8月15日于纽约

2006/10/10

出海

天刚蒙蒙亮,一艘渔船从湾汊交错的渔港起锚,缓缓地穿过为她高高扬起的吊桥,随后加速向海洋深处驶去,在船尾翻起一堆洁白晶莹的浪花。衬在长岛外海一侧的琼斯沙滩象一条银色的巨蛇,向着远方滑动,逐渐消失在云雾朦胧着的天际。

许多年没有在看不见陆地的环境里亲近大海了。站在随着涌动的海面摇摆着的甲板上,透过那夹裹着腥味儿的晨风,向浪尖儿顶上的天和海的交接处极目望去,人顷刻之间就象一粒尘埃一样融入宇宙的茫茫之中了,平静而自然地浮现在脑海中的是自己年轻时写下的句子:“这里没有斑斓的嘈杂,只有单纯的颜色、单调的音响;这里没有灰尘和阴影,只有海风清新、阳光明亮。”今天的太阳躲在灰色的云层之上,可穿透过来的阳光依然给大海带来了柔和的光明。

雷达发现了鱼群,船长的脸上浮出笑容,众渔人发一声喊。

当马达停止了轰鸣、铁锚被抛进海底、标识球漂离船舷、钓竿伸向海面的时候,几只海鸟从远方翩翩而来,它们是海鸥和海燕。这些精力充沛、活泼灵巧的生命给宁静的大海腹心中的孤船带来了婀娜的舞姿和嘹亮的歌声。一天的悠闲和忙碌就从这时在这里开始了。

毛拉毛拉(Mola mola)在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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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椰子
2003年5月25日于纽约

2006/10/09

双塔悲歌

(一)

在“布鲁克林/皇后快速公路”的许多路段上,因距离东河很近且地势较高,开车经过时,曼哈顿下城尽收眼底。

多年来,我每次上班都开车从这条路上经过。无论是风和日丽下的清晰还是雨帘雾帐中的迷离,曼哈顿下城永远是那样的一个熟悉的轮廓:一群拔地而起、高高耸立的摩天大楼簇拥着一对更为高挺的世界贸易中心双塔,与一水之隔的自由女神雕像遥相呼应。双塔,既象是两个携手并足的少女,袅娜、柔情、亭亭玉立;又象是一双刀切斧劈的奇峰,威武、刚毅、巍巍挺拔。

这一景色,是曼哈顿的标志,是纽约的象征,是人类文明的结晶。

不经意的一瞥也好,有意的注目也好,每次见到这一景色都会或多或少地带给我一种心旷神怡的美好的感觉。日复一日,这种感觉变得不那么明显了,可以说是慢慢地融化为一种习惯后的自然:纽约的曼哈顿下城就是那个样子的,双塔和陪衬着她们的建筑群就是那个样子的。现在如此,在我可以看得到的以后也会如此。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邪恶、丑陋、暴力是和善良、美好、和平一起存在的。事实上,总是有人会用各种极端的手段来残害这个世界,来剥夺他人的生命,来毁灭人们的创造,来挑战人类的文明。特色鲜明的双塔,早已成为恐怖攻击的主要目标。

(二)

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一日九点二十分,我和往常一样开车上班。街道上的车流较平时拥挤,许多警车响着警报、闪着警灯在车流中穿插。起初我并不太在意,因为在纽约,出了什么大型车祸时,情况一般就是这样。

到了“布鲁克林/皇后快速公路”的入口处,我发现情况有点儿不对头:高速公路的车流几乎不动,街道上站着一些人向曼哈顿方向观望。顺着人们的视线,我忽然看见双塔的上部浓烟滚滚。由于曾经领教过九三年双塔被从底层用卡车炸药爆炸的浓烟,我意识到又了什么出事了。

由于无法进入高速公路,我只好转向回家,同时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收音机里赫然传来双塔刚才双双被飞机撞中的消息。“美国进入了困难的时刻,这是国家的不幸。”小布什总统在佛罗里达州宣称美国受到恐怖组织的威胁。。。这时的时间大约是九点三十分。

我赶到家里取来照相机,又驾车回到高速公路入口附近,拍下了冒着烟的双塔。这时的烟更浓了,随着风,滚滚的浓烟在覆盖了曼哈顿下城之后,接着飘向东河对岸的布鲁克林区。

(三)

我再次赶到家里匆忙打开电视机,同时打开计算机上网。

多数电视频道瘫痪(因发射天线在双塔之一上面),只在二频道找到了现场直播。 校友论坛的网友们已经在谈论这件事情,发送着各自掌握的第一手情报,并关心着现场附近校友的安全。我告诉大家:双塔冒着烟,但还站在那里。我想,上次双塔之一被那么多炸药炸了底部之后仍是安然无恙,这次只是烧了顶部,就算毁了几十层吧,应该不至于倒塌,一年半载修复了,双塔还是双塔。

然而,事实很快地破灭了我的愿望:第一座塔轰然倒下了;时隔不久,第二座塔又轰然倒下了。。。

我第三次开车离开家门,慢慢地又开到那个高速公路入口附近,拍下了曼哈顿下城的景象:那里没有了双塔,只有更浓、更浓的烟。。。

(四)

六天过去了。

今天是个礼拜一。早上,纽约上空万里无云,阳光分外明亮。我又开车行经“布鲁克林/皇后快速公路”来上班。

放眼看去,曼哈顿下城已不再是我印象中的曼哈顿下城,真的不是了!那个“熟悉的轮廓”没有了,因为两个最重要的角色已不复存在。

据说,双塔留下的瓦砾有十层楼高,一直在夜以继日地进行的现场清理工作进展非常缓慢。

尽管几天前下了一场大雨,但是现场的火似乎还是没有完全灭尽。从高速公路上可以看到,在本来该是双塔矗立的那个位置上,青色的烟还在袅袅升起,在阳光下格外明显。这劫后的青烟,仿佛就是从钢筋水泥的瓦砾堆中挤出来的几千个无辜的冤魂,在向着苍天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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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椰子
2001年9月17日于纽约

2006/10/02

惩罚

昨天是礼拜一。早上八点半,我的车在布鲁克林展望公园西路随着不算拥挤的车流前进。这是我每天上班的必由之路,熟悉得根本不知道那些路牌子上都写些什么。

还没有彻底挥去周末的懒散,我用有点儿发僵的脑子想着与马上要开的每周例会有关的事。火辣辣的太阳从车窗照进来,提示着一个署日晴天的来临。

猛不防,身后警笛大作,警灯闪闪,一辆蓝白相间的纽约警车从斜刺中闪出,直冲我的车而来,扩音器喇叭传出几声粗犷的断喝。

我把车停在一边,放下车窗,静等处置,尽管我不清楚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警察小弟(小时候人家教我叫警察叔叔,现在轮到该警察叫我叔叔了。所以,准确地说,我应该叫他警察大侄子,但是叫小弟则平等而不失亲切)走了过来,身长五尺七寸左右,体格健硕。

“早上好!”警察小弟说,“请出示你的驾照、注册卡、保险卡。”

他拿着我的证件回到了他的车里。

等待,这是个对一个赶着上早班的人来说不算短的等待。车流在路上继续流动,很少有人留意路边这里的官兵捉坏人的场面。纽约人对什么都不会好奇。

扩音器喇叭终于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命令我走过去。

“拦住你的原因是你超速行驶。这条路的限速为三十英里,你跑了个四十七英里,依规定罚你九十元,记你四个点。”警察小弟指着一张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罚单对我说,“你可以认罪也可以不认罪。如果你认罪就要缴罚款;如果你的点到达或超过十一个,你的驾照就会被吊销;如果你要去掉你的点,你就去上一个六小时的交通安全课程。。。”

我拿过罚单,暗想:我够倒霉,我和前面、后面的车速度一样,怎么就偏偏拦下我来罚呢?然而,我违规超速行驶是一定的了,警察小弟手里的那个测速度的家什不会弄错。好啊,这就是一个法制社会对我这个违法者的惩罚。

太阳似乎更热了一些。我回到车里,把罚单小心放到皮夹里,用三十英里的时速开完了剩下的路程。

老椰子
2002年6月25日于纽约

祸不单行

(一)

好久没发过脾气了。上个星期四(十一月八日)破了戒。中午,在校友论坛连续宕机超过十二小时时,从红门手里要来了AIT的电话帐户资料,操起电话把个业务代表狠狠数落一番,并提出一些要求;觉得意犹未尽,过一会儿,又拨通了电话,是另一个人,于是把刚刚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心神不定地走出办公室到街上散步。

人要是意气用事心态不平衡了,就可能容易出事。还有,古圣先贤教导我们说:祸不单行。说的是,那不好的事情往往会一个接一个地成对地出现。当我走近停在路边自己的汽车时,猛然间发现汽车左侧的后视镜被撞,全毁了。这时,我又看见车窗上夹着一张纸,上写:

I SAW WHITE TRUCK/XXXXXXX (车牌号)/COMMERCIAL

喔,有目击者呀!正拿着那张纸琢磨着怎么办,不远处走来一位黑人小伙子,面带笑容。此人正是目击者,是个在附近劳动的工人。小伙子告诉我说:那是一辆白色卡车,开过来,嘭,撞了;司机停一下,看一眼,一踩油门,轰,跑了;。。。就这么简单。

我致以真诚的谢意。随后,我试探地问:愿意作证吗,如果有那个必要的话?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我不想卷进来。我充分理解。帮我记住了车牌号,已经挺够意思了。于是,再次谢过小伙子。

(二)

一九八七年初,我刚到南卡的克莱姆森大学。有个留学生邻居打工送早报。一天,他跟我说:我把别人停在那里的车刮了一下。然后,我在那个车窗上留下了我的姓名和电话号。要知道,HIT AND RUN 是很重的罪行。这样做就只是 HIT 而没有
RUN 了。

初来乍到的我对朋友的说法印象很深,后来一直记着,视为金科玉律。我拿着小伙子写的那张纸给公司里的同事们看。马上就有眼明手快的把附近的78警察分局的电话号给了我。我倒是不想就此把肇事者整上“很重的罪”,但我需要警察教我怎么办。于是,就拨通电话,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接电话的女警说:让我替你打911吧。

打911?至于吗?小题大做了吧?

半小时后,一辆兰白相间的警车幽灵似地游动到窗前,两个典型的 NYPD 警察坐在车中,身材魁梧、面色阴郁。

开始询问、记录。警察的态度惊人地傲慢。跟在身后的美国同事嗤之以鼻之后拂袖而去。我耐着性子回答警察的问题,随口问:HIT AND RUN 是个重罪吗?

这回轮到警察对我嗤之以鼻了:重罪?这种事稀松平常,随时都有。

后来我回到办公室时,那位美国同事说:你看得透那警察的眼神吗?那眼神后面的话是:你这该死的新移民!屁大的事也麻烦老子 !#%&*。。。

但是,他们毕竟没有这么说,把话憋在他们心里。

(三)

警察在车上敲了一会儿键盘,查出了车主公司的名字。随后吩咐:自己跟他们联系吧。运气好的话呢。。。

我已经道完谢走远了,后面的话没听清。

车主是一个卡车租赁公司,位于皇后区。从他们得到的回答是:卡车租给了另一公司了,出了这种事要去找这个公司。从电话号看,“这个公司”位于新泽西。

管事的叫露西欧,她在听了我的陈述后用女人在一般情况下不太使用的较重的字眼咒骂了一声,然后很快在电话上找到了司机。在露西欧的申斥声中,我隐隐约约听见那个可怜的司机在闪烁其词。

露西欧同司机讲完后对我说:他说他当时停了,见到没有车主才离开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回答:他承认是他撞的就好。我认为就是个事故,他肯定不是故意撞的,他如果认为自己没故意跑也行。原则上,我也不想惩治任何人。

露西欧的音调里马上露出兴奋:那我们付你修车费用,你去估个价吧!不过有一些手续要办。你要先填一张表,保证没有后续的麻烦。。。

我第二天就自己去修车厂换了新车镜,一百三十刀,收据也传给了露西欧。至于露西欧的诺言,就随其自然吧。以善待人,按常理说应得以善待。不是说:我给你个瓜,你就给我个玉嘛!

倒霉的事,过去就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老椰子
2001年11月12日于纽约

2006/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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